缠绵腓侧

备考中,失踪。谜一样的冷门cp爱好者

关于医生,我很抱歉。

胡思乱想,瞎写一气,不必在意。


 

因为家庭成员里有人是医生,所以我高中时想去学医。我17岁考入医科大学,干一行爱一行,立志成为一名医生。


 

一开始我没想那么多。和所有人一样一一医生嘛,治病救人咯。


 

本来也是这样的,医生,可不就是治病救人?我们站在碑文前宣誓“健康所系,性命相托...…..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我也是按着誓词这么想的,想要当个称职的医生。


 

后来我看了本小说,不是什么名著,仅仅是小说而已。里面有句话,说的是“为君为官,都不要与苍生共喜悲”。


 

我觉得这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君王有君王的职责,官员有官员的任务。呼吸一次的时间都有人死去。个体的能力真是太小了,人力所不能及的事太多。即使有一腔热血胸怀天下,靠着这心痛这热血,这份心也迟早会耗尽的吧。更何况还有贪婪...于是我写观后:“不共情有时候也是好事,痛苦太多,没有感受到就可以保持平静理智。”


 

然后我不自觉地发散思维,想到为医是不是也一样。


 

骨子里的无情和多情都一齐涌上来,吵吵嚷嚷。一边说“要当个温柔的大人,有人情味的医生”另一边泼冷水“醒醒吧有人情味你还不难受死”。


 

想法本来是到此为止的,那时候的我还想不明白,这时候的我也仍然懵懵懂懂。总之这个难题告一段落,我把它埋进心里,想着以后也许会有答案。


 

可是之后我又看了几本书。


 

《只有医生知道》在我眼里,是教我知识。

《医生,不医死》在我眼里,是教我患者有可能怎样伤我的心,同事有可能在背后怎样捅我一刀。

而《医事》,在我眼里,就是说医生和患者之间的关系,让一切的迷雾全部散去,直白白赤裸裸,露出渗着血的伤口。指着我的脑门告诉我:医生不是只治好病就可以,病人骂我们是有原因的;虽然不全是我们的问题,但世界上总要有一个人背锅,好让大部分人觉得他们没有错;医生这个职业团体中也有败类。


 

也告诉我说:你有可能一辈子都当不了一个温柔的医生。


 

我于是就像书中说的那样,“十分突然而彻底的幻灭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发生了。”


 

——“世界根本就不是那个样子。”


 

原来有的失望是悄无声息又十分彻底的。


 

这位作者也充满着她说的那种“手术刀样的气质”,一针见血直击要害。她在镜片后冷静地观察,给了我的理想或是幻想轻柔地一刀。


 

对大多数人来说,医院是这样的形象:

雪白的墙壁,冰冷的手术刀,短暂的询问时间,很多很多的病友,似乎总是很忙的医生。


 

这一切构成了一个缺少温情的医院,带给本来因为生病就很脆弱的病人更加难过的感受。而面对一个医生,你排了三小时的队,TA花三分钟聆听了你的痛苦,开出一堆令人头大检查单。同时也没有解释,没有安慰。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说医生没有人情味。

关于这点我很抱歉。面对很多很多的病人,问诊时间必须要缩短。但是更令人沮丧的是我必须要说医生显得没有人情味的原因并不止这一点。


 

“看一场戏,如果认真地看、投入地看,心理还能承受,如果连续看、成年累月地看,起码心理上会疲惫不堪。于是我们有时走神,有时漠然。


 

但如果医生是观众的话,他面对的却是一个以生死为主题、悲剧居多的舞台,而作为演员的病人,每个人的身份独立而特别,但相同的是他们都脆弱、敏感、忧心忡仲,渴求着温暖感情的回应..…以每个普通人的经历,这样的悲情戏,一个月一次还算深刻,天天经历,可能就会渐渐麻木了。


 

医生为什么做不了合格的温情使者?并不是道德沦丧四个字这么简单...…作为一个普通人的本能保护,医生可能被迫采取的退路是站得远一点一一距离上远一点,感情疏离一点,像端详一架机器那样打量眼前出现的身体。


 

但这时,不舒服的是病人:‘我在生命舞台上上演的是悲伤的戏,你居然无动于衷?’”


 

这是《医事》里的话。


 

要我处事冷静又要我时间抓紧,要我保持距离又要我和你共情,要我承载期待又要我不能绝望,要我诚实理智又要我不伤你心,一有万一,你抽身离去,要我怎么面对可能到来的家属指责和你已经不在这件事情。


 

你对我满腹怀疑,又要我和你一同上台参演一出可能的悲剧。


 

可世间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呢,人间世人间事,哪里去鸣不平。


 

于是我又想温柔待你,却也想对你无情。


 

于是我又写:

“我希望可以长成一个温柔的大人,但是也一样希望可以无情地对待患者。

—一为君为官,都不要和苍生共喜悲。


 

为医也是一样。”


 

我必须非常遗憾地说,对医生的要求,从来都不是“尽量治好病”,而是“尽量少杀人”。


 

“有时去治愈,常常在帮助,总是在安慰。”这大概就是我们能做到的最多。


 

我们在螺旋上升的无尽阶梯上攀爬,科学和思维是最有力的武器。

但对真理的追求过程中我们必然犯错,必然失误,必然造成死亡。但是由于我们是医生,所以这些错误都不可饶恕了。


 

而已经工作了几年的前辈也用充满感慨的囗气说道:“有的时候,你把患者治好,他们感恩戴德,给你送花篮送锦旗。可有的患者出院是不会感激你的,有可能出院之后,马上就告你。”

老师也说:“不要患者说什么就是什么。下到8岁上到68,只要来了就要测血HCG,看看她有没有怀孕。

毕竟工作这么多年,看到死不承认最后打脸的也一大把。”


 

所以你看,患者真是最诚实最善变最感性最无情的人群了。


 

我转专业之前的朋友一一影像学的她们,对自己的未来不抱希望。她们可能对着一架机器一辈子,在等级分明的医院里接受上级的指使,在漫长的菜鸟时光里学会在无处不在的辐射中保护自己,学着圆滑,学着沉默,学着让自己的心冷硬,看数不尽的片子,面对无穷尽的病人。中风骨折内出血,肺炎胃病阑尾炎,气胸肠梗宫外孕,癌症结核肝硬化.…人生百态,世态炎凉,都要映入她们的眼中,然后她们就长成未来会变成的样子。


 

我这一篇确实基本上是站在医务工作者的角度上说的,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可以说我为他们辩护,是狡辩,但是别说他们是白眼狼。这对他们来说是非常大的伤害,是所有存在意义似乎都被剥夺。


 

所有的人都有故事,医生不能有吗?可是大多数时候医生的故事都混着冷掉的午餐,混着福尔马林的气味,混着手术台上危险无人知晓的拼杀,混着鲜血,混着酒,混着眼泪咽进了肚子里。


 

好像只留给了你们眼镜后面冷静又冷漠的眼光。


 

写在后面的话:


 

这只是课余之外的胡思乱想,毕竟虽然还没有正式实习,却也每个星期都去医院,看了一些病人,跟了一些老师,看到一些事情。


 

别说悲观,别说夸张。


 

说来搞笑,有些事情好像是必然的,就像一个人一辈子肯定会去医院。区别只在于它发生的时间,究竟是白纸上无伤大雅的黑点,还是冬夜里冰冷彻骨的寒风。


 

如果有人对我的观点嗤之以鼻,甚至想指着我的发际线把我骂个狗血淋头,那我真是太开心了。


 

因为那些人肯定感受到了足够的优秀,足够的安全感,足够的幸福。


 

你们一定遇到了足够温柔的医生。


 

我的不抱希望似乎又可以抱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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